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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气太寒冷,德军没有长期作战准备,冬装供应不上,部队的战 斗力在严寒中也耗到了尽头。严冬帮了苏军的大忙。苏军防御纵深较大, 兵力又不断得到加强,德军再也无力前进了。两军转人了对峙状态。
为了打破战争僵局,苏共动员所有的人全力以赴支援前线,国际儿童院的孩子也被规定全部住宿了。贺子珍也全力投入支援战争的行动中去了!
凜冽的西伯利亚暴风雪又迅猛袭来,厚厚重重地压着树林,压着房顶。银雪、冰凌花,这些与堆雪人、拍照片联系的优美景色,此刻能把人冻僵。儿童院里供暖煤炭奇缺,孩子们因衣服不够冷得瑟瑟发抖。
谁知,就在这场暴风雪之后,娇娇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先天的体质瘦弱,得了感冒。
这天,贺子珍正在忙着把织的毛衣交走时,有人跑来对她说:“娇娇在院里生病了,可能是感冒。”
贺子珍一听急坏了,她马上跑去医院。
然而,国际儿童院却规定:非节假日,不许家人探望。贺子珍被冷冷地拒于门外。
她的小柳瓦就是因为患了感冒,转为肺炎死去的。为此,贺子珍一直后悔着,责备自己忙于学习,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现在她惟一的女儿也生病了,她害怕发生在儿子身上的这一幕,会在娇娇身上重演,心急如火嫌!
就这样,贺子珍一直在儿童院外边等着,但是,对方就是不准进,贺子珍一再请求,院长严厉地说:“这是儿童院的规定!不能因为你的孩子病了,因为你而破坏规定!”
院方死活不通融,铁板一个,远在异国他乡,贺子珍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无奈含泪而去。
然而,在医院里,娇娇的病情却一日重似一日,后来竞转为肺炎,并可能并发了脑炎,娇娇不仅不吃饭而且牙关紧咬,脸色铁靑,还抽起风来,医生抢救、输液,都不见好转。
贺子珍左等右等,女儿没有消息。一天,院方突然通知她去探视女儿。 她以为这是因为娇娇的病情有了转机,兴冲冲地赶去。谁知她赶到医院时;原来的病房却没看到娇娇。
“娇娇呢,娇娇呢,我的女儿在哪儿? ”贺子珍一阵慌乱,她四处找,焦急地问。
“她被推到太平间副室了。无法医治了。”医生的话冰冷冷,却烧灼着贺子珍的心。她苦苦哀求医生:“救救,救救我的女儿!”
可是,面对贺子珍的含泪哀求,医生耸耸肩、摊摊手,表示已毫无办法。
贺子珍急了。她冲开医务人员的阻拦跑到太平间副室,昏迷不醒的女儿正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生命在弥留间。
“她活着!她还活着!我的孩子还活着……你们不能把我的女儿送到太平间啊! ”发现娇娇还在呼吸,贺子珍愤而大喊。
和死神较量过的战士,会格外地珍惜生命。但是,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生却不为所动:“没救了!就是救了,我们救不活!”
贺子珍一听这没有血性的话语,一把从病床上抱起女儿,冷静且不容分说地告诉医生:“孩子我带走,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出了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随即,她把纤小虚弱的娇娇裹在有着自己体温的大衣和围巾里,一脚雪,一脚泥,比救火还急地抱着女儿狂奔!贺子珍回到家里,把娇娇放在自 己的小床上,盖上被子。
然后,贺子珍拿来分配的木柴和破旧板発生火暖屋,用自己的衣服换来牛奶和糖,烧开热水,然后小心拨开女儿的嘴巴,一勺一勺地哏着糖水、 牛奶。
娇娇依然昏迷不醒。
第二天,也许是贺子珍那颗真诚的充满了母爱的心打动了上帝,娇娇终于睁开眼睛了: “妈妈……渴……”
贺子珍听到女儿那熟悉而又稚气的叫声,欣喜若狂,疲惫的脸上露出 了笑容:“我的娇娇醒了,我的娇娇舍不得我啊!”
她说着,泪水流了下来。
娇娇从死亡的边缘回到这个世界上,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娇娇活过来了,仍然很虚弱。但是,伊万诺夫市仍是寒冷的,白天和夜晚一 样,都是凉冰冰的。即使人整天捂在被窝里,仍然冷得把身子缩成一团。屋 子里水杯里的水,放上一会儿,就全会结成冰。本来,房子里是装有暖气 的,但在严峻的战争环境中,一切都极其缺乏。暖气形同虚设,室温常在零度以下。在这样寒冷的屋里,没有病的人都受不住,何况是病中的孩子呢?
如何把屋子弄得暖和些,这成了贺子珍急需解决的一个大难题。然而,战争时期燃料是军用物资,定量配给,不是随便可以买到的。贺子珍分的木柴已被她昨天一夜全烧光了,现在如何再弄些燃料成为了她急需解决的问题。贺子珍在生活上是个很独立的人,到苏联以后,一向朴素、自 制,从来没有伸手向组织要过什么东西。现在,她因为病中的女儿娇娇,只得跑到国际儿童院去,要求给一些煤和柴。贺子珍近于哀求地说: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女儿病了,而且刚刚是从最严重的时候度过来的,她现在……,我希望你们能照顾一下,特殊处理,多少给点煤和柴。” 可是,对方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用很硬的口气说:
“不行。”
“我女儿病成这样,实在不行了,请求……”
但是,她的要求还是被拒绝了,原因是没有多余的煤和柴。
对方是这么冷酷,贺子珍知道再哀求也是没用的,心里一酸,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了出来。
但是,贺子珍没有停止想办法,因为娇娇在冰冷的房屋里要好起来很难,说不定哪天又会感冒。
“这样下去实在不行,”贺子珍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用电炉!”
然而,电炉却是很昂贵的东西,贺子珍为了买它,几乎倾其所有。但是,这只电炉几乎没有给娇娇带来多少温暖。伊万诺夫市白天停电,无法使用,到了晚上,刚把插头插上,电灯一闪就灭了,保险丝烧断了。于是,就有人来查问是哪家用电炉了。贺子珍只好把电炉子藏了起来,不敢再用了。
不久,贺子珍又想出了一个新招:去买一个度数大的灯泡插上。灯泡的热度虽然低,但总能多少带来一点温暖。贺子珍没有料到,这也不行。她刚插上没一天,国际儿童院的一个人就走进屋来,发现了她的大灯泡,结果,二话不说,伸手就要摘那个大灯泡。贺子珍见状,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她抢前一步,摘下了大灯泡,狠狠地往地下一摔。
尖锐、响亮的灯泡爆炸声把来人吓得像猴子似的往上一跳,随即,来的人嚷了起来:“你疯了!”
这是贺子珍第一次听到国际儿童院的人用“疯”字来形容她,她也大声回道:“疯什么啊?你这没人性的家伙才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