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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听书说瓦岗,苦思天光心迷茫;
将军难免阵上亡,兄弟出路在何方?
1924年的梨树山之战,让宁冈县的士绅们见识了谢桂标他们的厉害,大家都遵守约书的约定,3年来彼此相安无事。
转眼间到了1927年的9月,山里的秋天已经让人感觉到凉飕飕的了。
梨树山石屋议事大厅,坐在大厅主座上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两眼扫视着下面,身材虽然不算魁梧高大,但面部线条刚硬而冷酷,虎目星光闪烁,炯炯有神,蕴含着剽悍之势,他人在那里一坐,就给人一种沉稳,安全的感觉。这就是梨树山的带头大哥一一谢桂标。
他正在反复的哼唱着这首山歌:
昨晚听书说瓦岗,苦思天光心迷茫;
将军难免阵上亡,兄弟出路在何方?
谢桂标哼唱着,边唱边看着坐在一条用两块宽两尺的厚木板拼成的长条木桌旁的大小十几个头目,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一个个嬉皮笑脸的,不知道今天这么早,老大抽什么风,把他们叫到议事大厅干啥。
谢桂标无奈的摇摇头,开口说道:“各位兄弟,昨天晚上说书先生说的瓦岗寨故事好听吧!过瘾吧!但我觉得瓦岗寨的结局好像不怎么样啊?你们都说说我们梨树山今后怎么办?是不是像瓦岗寨、水泊梁山一样散伙,还是像英烈传那样干一番事业出来?”
刘天林还是和以往一样,第一个站起来,扯着大嗓门说道:“大哥,要我说还是瓦岗寨痛快,天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紧接着韦龙恩说道:“要我说,我就喜欢程咬金,不高兴了,混世魔王也不当了,还是与兄弟们在一起好!”
就这样,大家七嘴八舌不着边际的瞎说一通,有些越扯越离谱,看着手下这个模样,谢桂标火气上来了,大声咆哮道:“看你们一个个不着边际的,和说书里的一样,就知道痛快!你们平时不是都很能吗,怎么现在都拿不出道道来了?这些年多少次大风大浪我们都过来了,现在遇到这么一点小问题,就知道一个个满嘴喷粪的,没有一个有主意的,一群饭桶!”
听到大哥的训斥,下面的大小头目总算是闭嘴了。
谢桂标目光看到管钱粮的袁学光,说道:“学光,你先把山寨现在的存货和大伙儿说说。”
袁学光掰着指头说开了:“我们梨树山现在有长枪18支,子弹1286发;驳壳枪6支,子弹341发;单打一4支,子弹107发;长铳42支,短铳7支,黑火药13担,铁砂621斤;轰天雷18个;马刀73把,长矛47支;100斤小铜炮两门,松树炮两门。”
他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仓库里还有去年的谷子37000多斤,今年收的包谷24600多斤,黄豆3700多斤,黑豆8300多斤,红薯收上来估计有4万多斤。各种腊肉1200多斤,粗盐15担。大洋4652块。今年还有约定的950块大洋以及谷子和肥猪没有送来。”
“大哥,这次我们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也不知道这该死的’珍珠矮子’从那里找来这么多的枪,听说有40多条长枪,还有七八把驳壳枪,柏露靖卫团也扩大到了300来人,实力强大了这么多,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杀了他。”一个年轻的青年坐在桌子旁,开口说道。这是谢桂标的二弟谢继凤。
这时候坐在长桌上左边首位的一名中年人沉思了一会儿,说话了:“继凤说的不错,这次确实是我们三年来遇到的一次大危机,以我们现在手中的100多人的人马,很难对抗'珍珠矮子’手中的300多号人马,而且从赶坪回来的人中,我们也了解这次他们的武器装备明显好了不少,竟然还有两挺机枪,而且其中一部分人员明显不同于之前的团丁,我想我们可能被某些大人物盯上了。这几年我们的收益让不少人眼红了,这次恐怕就是来针对我们的呀。”
如果谢继凤说的话谢桂标可以不重视的话,这次这位中年人说的话他就不得不重视了。这位中年人就是谢桂标的至交好友,也是梨树山的军师,一直在为it桂标出谋划策,居功至伟,他就是刘南山。
“管他有多少人枪,难道’珍珠矮子’还有北洋军厉害,北洋军不也被我们打回去了。’珍珠矮子’敢来欺负我们梨树山,来多少就宰多少,让这群兔崽子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这是坐在下面的一个魁梧汉子吆喝的,不过对于他的吆喝,引来的不过是众人的一阵白眼而已,反正大家都习惯了。
这个粗莽的魁梧汉子叫胡阿八,是一名从湖北过来的外来户,喝酒吃肉,外加找人打架,就是他的爱好,人们都叫他湖北佬。
这时桌子旁的一名白衣青年,也开口说话了,他脸色苍白,一脸的病态,不时地还会咳嗽几声,眼神阴冷,看着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站起来咳嗽了几声后,他说道:“刚才军师已经把’珍珠矮子’的情况大体说了一遍,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似乎印证了军师的观点。’珍珠矮子’在3年前北洋军被迫撤军后,就一直在新城活动,没有停下来过。我怀疑他极有可能和县城里的人联合起来了,这对我们很不利。我们现在缺少武器弹药,虽然之前也积攒了不少,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了太多,而且'珍珠矮子’就在柏露,卡住了我们对外的主要通道,对梨树山威胁太大。我们根本没有攻破柏露围子的武器,这次他们大张旗鼓扩充靖卫团,一定是针对我们梨树山的。同时'珍珠矮子'还可以得到鹅岭、新城的支持,对我们很不利。”
这个病态青年就是梨树山的罗显得,负责梨树山在新城、龙市、里陂、沔渡、茶陵等地商铺经营及消息传递,善长饲养信鸽。
“难道我们就准备举手投降吗?到时候被’珍珠矮子’宰杀?”一个头目叫喊道。
“谁说我们要投降的,谁敢投降老子先宰了他。”另一旁一个人马上起来呼喊。
“对对,和他们干……”
“不能放过他们……”
“让他们知道我我们的厉害……”
一个个头目不停的吆喝着,各种怒骂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听着部下的讨论,谢桂标思绪万千,对于“珍珠矮子”靖卫团的发展,梨树山主动攻打柏露取胜的机会不大,力量悬殊太大,不管是人数,武器,梨树山都得完败。唯一强于对手的就是人员素质,这群人都是跟着他一起闯荡过来的,人人都是好手,没有辞种,只是在对手数量众多的情况下,这种质量优势就会被抵消,被超越。
而柏露又是梨树山对外主要的通道,虽然可以从茅坪到新城、大陇、龙市,但万一这些士绅们又联合起来,他们都是坐地虎,没有时间的限制,可以长时间的围困,卡断梨树山外进来物资的通道,那么,梨树山与茅坪都会被他们困死。
那么现在怎么办才好呢,如果放弃梨树山的地盘,放弃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带着兄弟们离开,或许会活下来。不过他知道他的手下一定会反对的,他们宁愿和敌人战斗而死,也不会逃走的。现在谢桂标很苦恼该如何选择。兄弟们的未来在哪里,他一直想不出个头绪来。
最后,他下定了决心,不去想那遥远的未来,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他目光坚定,站起身来。下面的人见到大哥站起来了,就知道大哥有了决定了,也一个个纷纷站起来,看着谢桂标。
就听他说道:“我斗了这么多年,遇到了各位兄弟,从民国八年开始在这里,与兄弟们一起拼杀,终于有了一块属于我们大家的,一块安定的地方。不瞒各位兄弟说,我昨晚想了一晚上的就是大伙儿今后的出路在哪里?一直都没有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老话说的好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我决定和’珍珠矮子’斗到底,就算死,也要让’珍珠矮子’留下半条命。”
“支持大哥,斗到底!”
“支持大哥,斗到底!”
底下的人一遍一遍的大声呼喊着,响应谢桂标的号召。
这时候,一名负责带队巡山的小头目进来走到谢桂标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些什么,下面人的都停下交谈,抬头看着他们。
谢桂标听后,挥挥手让巡山的小头目退下了,然后朝着下面的人说道:“选三大哥派人来了,要我去茅坪商量大事,具体什么事传信的说不清楚。阿林,你去备马,等一下你和我一起去茅坪。老三,你去安排传信的人吃饭,不要怠慢了人家。大伙儿也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有空就想想梨树山今后的出路在哪里。招安的事就不要想了,去年保卫团的事和今年打永新县城的事把这条路给彻底的断了。”
“还有我不在家的时候,都要听刘南山的!”
说完,他匆匆忙忙的和刘天林一起吃好饭,站起来用袖子揩了揩嘴巴,收拾停当后与刘天林一起大步走到练兵场,从小喽啰手中抓过马缰绳,牵着马,沿着山路来到前行梅树山的百年老枫树旁,翻身上马,往茅坪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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