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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绅胆敢不履约,老虎头上来找虐;
杀鸡儆猴破尹家,争相送粮心中悦。
晚饭后,袁文才、李筱甫、谢桂标三人坐在一起议事。李筱甫把存粮和存积的腊肉干货告诉袁文才,按今天的量只能维持八九天的样子,袁文才听后看向谢桂标。
谢桂标起身说道:“选三大哥,我有一个想法,梨树山的存粮暂时就不动了,留着应急。我想明天带人下山筹粮筹款,先从大陇开始,再到龙市、古城,3天后回来。”
袁文才问道:“你打算怎么个筹粮法?”
谢桂标答道:“我准备借口他们今年要毁约,要他们按往年双份给粮给款,不知道这些够用多久,请筱甫大哥算算。”
李筱甫扒拉着算盘算了一会儿,说道:“阿标,双份不够,最起码要四份才够。”
谢桂标沉思了片刻,说道:“选三大哥,毛先生今天送了我们100支枪,我计划带150人枪下山,另外把两门小铜炮也带上,再带一台抛石机和十几颗轰天雷。筱甫大哥还要安排150个以上的挑夫一起下山。还有,现在枪有了,我们这一次是不是招收200个家世清白的农家子弟,扩充队伍?”
袁文才听后,站起来说道:“好,阿标,就按你说的去准备,这次下山由你带队,另外,你把周桂春、袁丁珠、邱凌岳带上,茅坪这边出90个人,剩下的从梨树山安排。挑夫的事由筱甫大哥今晚安排,明天随阿标一起下山,挑夫交给谢角铭管。”
第二天,当东方出现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的时候,茅坪就醒来了。阎仙殿前,枫石坪中,一队队革命军战士在军事教官的督导下,正在进行操练。
虽然他们还穿着单薄而褴褛的军装,但是,那响亮的口号,那整齐的步伐,那熟练的动作,吸引了今天一大早就起床的袁文才、谢桂标等一干人,他们站在一旁察看,并惊羡不已。
谢桂标看到那一排排的士兵令出必行、整齐划一的动作,越看越喜欢。他轻声地和刘天林交谈,对比昔日他们在梨树山练兵,虽然他们梨树山的人马在绿林马刀队中属于训练最好,战斗力最强。但是绿林风气浓重,胜则一哄而上,败则一触即溃。虽然每遇大仗不能战而胜之,但却每次溃散都能重新啸集,盖因大家战斗意志差,没有必胜的信念,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只是由于都是在自已熟悉的地盘打仗,故能够利用有利地形和善于翻山越岭而逃脱。
以前跟师傅学习军阵时,常常听师傅提到,太平军军纪森严,前进、后退、左转、右旋都要根据鼓点号声,前进时哪怕是刀山火海,鼓声不停,脚步不停!他还以为师傅吹牛,今天看到工农革命军的操练他才知道自已原来是坐井观天。
看到身边三三两两散落站立的要随同他下山的自卫军战士,谢桂标马上走到袁文才身边,说道:“选三大哥,如果我们那些泥腿子兵能学到这一套,有多好!你看能不能请毛委员派几个能人帮我们也练练兵?”
袁文才说道:“好,阿标,这事我来办,你就不要操心,安心下山筹粮筹款。保重!”说完,拍了拍谢桂标的肩膀。谢桂标对着袁文才、李筱甫等人双手一抱拳,说道:“选三大哥,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转过身,萌寸桂标高声喊道:“兄弟们,下山!”
然后他翻身上马,打马往前小跑。自卫军战士们和挑夫分成数队跟在后面出发,中间还有一匹马拉着抛石机。
临近中午时分,队伍乱哄哄的来到大陇村前约两百多步远的一处空地。谢桂标整好队,让自卫军排成三行,他与周桂春、袁丁珠、邱凌岳、刘天林、胡阿八等人骑在马上,缓缓前行,自卫军举着枪紧紧的跟在后面。约前行了五十余步,谢桂标右手向后一挥,队伍停止前进。
谢桂标把右手往下一压,自卫军战士们齐声喊道:“吼!吼!吼!”
谢桂标右手往前一指,胡阿八会意地催马来到大陇村石桥前,对着刚才慌慌张张关住大门,站在围墙上的团丁,嚣张地喊道:“过来一个喘气的,去把你们家的葛老爷叫来答话,叫他利索点,别让爷等久了!惹得爷不高兴,
立马轰塌了你这烂围子。”
上面一个团丁战战兢兢地大声答道:“这位爷,您稍候,我这就去喊我们葛老爷。”说完,就跳下围墙。
一会儿功夫,就见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黑缎马褂,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站在围墙上,对外一拱手,说道:“这位爷,您好!您看着有点眼生,不知……”
“别套近乎了!我们梨树山谢爷听说你葛老爷要毁约,还窜通了十里八乡的一起毁约,我们谢爷说了,限你今天下午太阳落山前,把今年约书的谷子、大洋按双倍的份额送到茅坪去!另外,你这次让我们激爷不痛快,害的大家伙跑一趟,再按刚才的量出兄弟们的鞋子钱,一起送到茅坪!”
葛老爷一听,差点背过气去,胆战心惊的答道:“这位爷,没有的事呀!、我们都是要按约书送的呀!都是那该死的柏露’珍珠矮子’自持有了枪想毁8约呀!”
“哟呵,你毁约还有理了!爽快点,是送还是让我们进来自已取,你现在给个准话,爷也好给我们谢爷回话!”
“我送!我立马就送!”
“好,我们谢爷说了,在这里等你半柱香功夫,看你送了再走不迟,快点吧!”“哦,你等等,谢爷让你派人给睦村、葛田送信,按往年约书的四份量,明天太阳落山前送到茅坪,晚了,谢爷说我们自已去取!”
胡阿八说完,也不待里面回话,拨转马头就走。
过了不到半柱香功夫,看到大陇村围墙的大门打开,里面推出了一串的独轮车,车后是挑着担子的人。一个30多岁的瘦高男子跑了过来,来到马前,说道:“各位爷,我家老爷按约书的四份把东西准备好了,现在就送到茅坪去。我们老爷还吩咐小的,让各位爷再稍候片刻,马上就送酒菜出来,各位爷辛苦了!”
谢桂标转头看了看谢角铭,谢角铭会意的打马上前,说道:“我安排一个人随你们去茅坪。”说完,一招手,跑过来一个人,要他跟着回茅坪找李筱甫交割清楚后到古城汇合。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只见村民们担着酒菜,挑着饭出来了,谢桂标安排战士们就地用餐后,继续往龙市进发,并如法炮制。
当晚他们驻扎在龙市龙江书院。晚饭后,谢桂标组织了苏兰春等十几个龙江书院的学生开会,让他们明天组织人动员青年农民参军,动员学生在宁冈县“三产”(即神产、公产、学产)筹粮,动员商人筹款等。
第二天,谢桂标决定兵分两路筹粮,一路由周桂春带队到东上、坳里,一路由袁丁珠带队到古城、荷花,各率50人枪。
当天中午,苏兰春等即动员了120多人参军,从“三产”筹集谷子4万余斤,筹款1100多大洋。
李筱甫也派人送来消息说,昨天已有6个豪绅按规定把粮食钱款送到了茅坪。
谢桂标让来人随运送粮食的队伍一起返回茅坪,通知李筱甫安排三百挑夫到龙市运粮。
这时,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人,原来是随袁丁珠出去筹粮的战士,他汇报说荷花白岭和卢屋两个土豪拒不交粮,白岭尹家还开枪威胁说,他儿子在宁冈当警察局长。
谢桂标一听,我正要杀鸡儆猴,现在这只鸡自已跑出来了,来的正是时候。想到这里,他站起来命令,马上出发攻打白岭尹家。
太阳落山前,大队人马赶到白岭。只见白岭与卢屋相距约一里路,白岭村的围子高约2.5米左右,上百个团丁站在围子上,远远的看去约有二三十条枪,两门铸铁跑正对着村口大路。
谢桂标传令,把抛石机推到距大门约200步远的一处平地,构筑抛射阵地,在构筑阵地的时候,他让自卫军再往前压80步。他突然想到在大仓村毛委员说的话,灵机一动,组织战士们一起喊话。
“白岭的乡亲们,我们这次只打尹家,只要你们不开枪,不攻击我们,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们。打下尹家后,听话的每家送200斤谷子。”
战士们一遍又一遍地喊话,把围子里的尹家土豪听得是胆战心惊,开始害怕起来,想服软,又下不了决心。
这时,抛石机抛射阵地已经构筑好了,这抛石机高约6米,宽1.5米,车长约3米。抛石杆长约15米,由百年以上的杉木制成,在距底部约4.5米的地方有一轴,底部套有配重铁块。
车上有4根一尺粗的杉木支架,上面有耳,支撑着抛石杆。只见4个战士拉动抛石杆顶端的绳索,顶端有一竹制的抛石斗。一个战士将一个特制的大号轰天雷放在抛石斗内。
轰天雷外壳是一陶罐,在其内部敷于黄泥和碎瓦片的混合物,待其阴干后,将磨成细粉的生石灰和辣椒粉分别用绵纸按一两左右一包包好,放在四周,再用油布把5斤黑火药包裹好,放在陶罐中间,插入用细竹子做的信管,压上包好的生石灰、辣椒粉,黄泥封口即成。陶罐外面裹以稻草绳。
使用时去除信管上的蜡封,掏出引线,点燃,即可。太平天国时期的攻城利器,今天用在攻打这个小村寨也是物尽其用。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谢桂标命令刘天林带领敢死队开始向前。敢死队由30余人组成,其中有6人抬着撞门锥,其他的人都提着枪、背着大刀缓缓地向前走去。
袁丁珠、谢继凤带着60余人排成三横行跟在后面,他们的任务是负责分段射击,压制围墙上敌人的火力,掩护敢死队冲锋。
邱凌岳、胡阿八率领后队在敢死队攻下大门后,接替敢死队冲锋。
见各队已经到位以后,谢桂标命令开炮,只见一个战士火折一晃,轰天雷的引线闪着火花,6个负责拉抛石机的战士,喊着号子,把抛石杆拉得飞快的上升,只听到“哒”的一声,抛石杆撞在固定横杆上停止了运动,轰天雷按着惯性飞向白岭村,这时,两个战士拉着抛石杆顶端的绳子快速的把抛石斗拉下。
抛石斗还没有被拉到地面,就听见一声巨响,“轰”,村子里火光一闪,一阵慌乱的惊叫声和咳嗽声远远地传来。
这时敢死队已经开始往前快步跑去,后面的队伍紧紧的跟着。抛石机把第二颗轰天雷抛到了围墙上,把围墙炸了一个小缺口。
就在敢死队走到离围子80余步的地方,奇迹发生了,第三颗轰天雷正好抛在大门上发生了爆炸,火光一闪,“轰”的一声,大门被轰倒了。
刘天林一看,命令扔掉撞门锥,冲锋!
谢桂标也叫停了轰天雷,然后命令全体冲锋。待冲到围子里一看,几十个团丁,脸上黑一块,白一块,不停的在咳嗽,鼻涕眼泪一起流。枪、铳、大刀、长矛扔了一地。
谢桂标命令把这些团丁收拢起来,让村民打水给他们洗脸,除了炸死一人以外,还有30多个被陶片、瓦片、碎石打伤的伤号。尹姓土豪也被抓了起来。
谢桂标让谢角铭组织人到尹家登记谷子、大洋、黑火药、枪支、子弹和其他值钱的物资,他则开始在团丁中挑选年青、身体好的农家子弟,安排人给每家送两百斤谷子。
这时,谢继凤进来报告说,外面有一个自称是卢屋袁家土豪的本家侄子,要求面见谢桂标。谢桂标让人把他带过来,听到来人说愿意出5份的量明天天一亮就送到茅坪去,谢桂标嘿嘿一笑,乐了,说道:“还5份的量,回去告诉你家叔叔,我们都到这了,就不麻烦他了,我们自已去拿。就像现在一样。”
来人一听,马上说道:“谢爷,谢爷!您老说多少就多少!”
谢桂标这才认真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叔叔,按10份的量,今晚就送到茅坪去,另外准备300斤黑火药,明天送到茅坪。再送5支枪和100发子弹过来。”
第二天,自卫军攻下白岭尹家的消息传遍了宁冈,还没有送粮的豪绅赶紧组织人马赶往茅坪送粮送款。
下午,李筱甫派人送信,说除了柏露、鹅岭和新城共有7家没有按约送粮送款外,其他的全部足额送到。
谢桂标接到其他豪绅争相送粮到茅坪的消息后,下令收兵回茅坪。骑在马上,谢桂标高兴的唱道:
豪绅胆敢不履约,老虎头上来找虐;
杀鸡儆猴破尹家,争相送粮心中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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