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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的出现和发展,都存在适宜的外部条件。毛泽东与贺子珍的结合,也有其重要的外部因素。
首先,为了工农红军的生存发展,为了革命事业,毛泽东十分注重与袁文才、王佐的关系,这对这桩婚姻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一九二七年十月初,当毛泽东率工农革命军进驻茅坪后,袁文才一方面忙于帮助工农革命军安家,设立后方留守处和医院;另一 方面,他在积极做王佐的工作,先是写信给王佐,后又特意上山面见王佐,说服老庚与工农革命军合作,共同开辟井冈山根据地。
时间一晃又到了十二月中下旬。一天,袁文才来到茅坪八角楼, 这是他常去的地方。因工农革命军安家茅坪后,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他要及时向毛泽东请示和商量;再则,他十分乐意聆听毛泽东对时局的分析,特别是对农民问题的见解。每次与毛泽东的交谈,都使他大受启迪,大开眼界,思想为之一新。
“毛委员,我老庚王佐愿意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欢迎你派党代表到他的队伍去工作,他真诚希望得到党的帮助。眼下,他的部队正需 要加强政治工作和提高军事素质。我俩都希望日后能够成为一支正规部队。”袁文才将那天晚上两人商定的事情如实地禀报给毛泽东。
听完之后,毛泽东欣喜地说道:“很好!很好!文才,在争取王佐方面,你利用老庚这一特殊关系,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为我们工农革命军又增添了一支武装力量,我要代表工农革命军感谢你! ”
“这都是毛委员领导得好。特别是你送给他七十条枪,南斗非常高兴,从而更加坚定了革命的信心。”袁文才接着说,“毛委员,我们想替你做一件好事。”
“么子好事呀? ”毛泽东问道。
袁文才答:“我和老庚想给你当个'月老'。”
毛泽东一听,惊讶得身子往后一仰,一时答不上话来。
“毛委员,我们的井冈才女贺子珍,你看她怎么样? ”不待毛泽东回答,袁文才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毛泽东连忙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个使不得。”
“不般配是吗?贺子珍可是才貌双全的人才。毛委员,你莫要辜负我们的好意。昨天贺子珍已去了茨坪,王佐怕是已经和贺子珍讲了这件事。”
毛泽东着急地说:“文才,感蒙你们的好意,婚姻大事急不得的。”
袁文才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于是笑着对毛泽东说:“你先考虑一下,日后我们再说吧。”
袁文才这位“月老”给毛泽东做媒采取的是“和风细雨”的方式, 而王佐则不然,完全是直来直去。那是在事隔不久的一天,毛泽东路过茨坪,王佐请他和派去不久的党代表何长工一起吃饭,两碗冬酒下去后,他也不顾场合不场合,当着何长工的面就直咕隆咚地说道: “毛委员呀,我和文才老庚要当你的媒人呢——”接着又情真意切地 说:“毛委员,自从工农革命军来到咱井冈山,我们就成了一家人了。 常言说得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直来直去的人,我和文才老庚都愿意跟定共产党在井冈山干一番事业。你要是看得起我们,就做我们井冈山的女婿。说实话,子珍姑娘的人品才识都是呱呱叫的, 不然我们也不会给你提媒,你可不要嫌弃人家啰。”
面对袁文才、王佐这两位“山大王”的保媒,毛泽东感到左右为难。他心里十分清楚,秋收起义失利后的工农革命军之所以能够进驻茅坪、立足井冈,完全得力于袁文才的支持帮助,倘若没有他的深明大义,部队是上不了井冈山的,即使上得了山也站不住脚;而今后要在湘赣边界开展工农武装割据,营建巩固的“根基之地”,还要依靠袁、王两支地方武装,发挥他们特有的作用。正是出于这样一种考虑,毛泽东对袁文才、王佐给他保媒之事格外看重。
其次,大革命时期的斗争环境,为毛泽东、贺子珍的结合架设了相识相知相爱的桥梁。
前已叙述,一九二七年六月九日,因永新国民党右派头子周继颐勾结豪绅地主用重金收买土匪李乙燃,将贺敏学、胡波等八十多 名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打入监狱,发生了永新历史上的“六九”事 变。贺子珍联络宁冈、遂川、安福、莲花四县农民自卫军会攻永新城,救出被捕的共产党人,并处决了国民党右派头子周继颐和土匪头子李乙燃。因敌我力量悬殊,为保存革命力量,贺子珍、贺敏学等永新的同志随袁文才撤退到了宁冈茅坪。
为打破湘赣两省之敌的疯狂“追剿”,考虑到永新自卫军对山上情况不熟、隐蔽有一定困难等实际情况,经磋商,部分永新自卫军返回永新潜伏,但贺子珍、贺敏学等二十几个党员仍一直留在茅坪避难,这就为贺子珍初识毛泽东架设了一座必要的“桥梁”。假设没有出现永新“六九”事变,假设袁文才、王佐没有参加永新劫狱,假设贺子珍不是在茅坪避难且长达数月之久,假设袁文才对毛泽东上山持另外一种态度,那么,毛泽东与贺子珍相识的历史机缘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生。
贺子珍第一次见到毛泽东是工农革命军进驻茅坪的当天,毛泽东在八角楼会见了宁冈及永新在茅坪避难的共产党员。袁文才将龙 超清、刘辉霄、谢桂标、贺敏学等一一向毛泽东作了介绍。当介绍到贺子珍时,她握住毛泽东伸出的手,真诚地说道:“毛委员,欢迎你!”
袁文才在一旁接着介绍说:“她叫贺子珍,是永新县委的妇女部长、共青团书记,还不满十八岁哩。”
贺敏学插言:“她是我妹妹,也是大革命失败后来到茅坪的。”
“我还估摸是哪位首领的'千金'呢。要得啰,今后我们大家共同战斗,在井冈山搞出一番事业来! ”毛泽东坚定而自信地说。
十一月上旬象山庵会议结束后,前委急需一位秘书。在20世纪 20年代的中国农村,能够有机会读书,具备一定文化知识的人为数极少,尤其是女性更是凤毛麟角。既有文化又有才干且毛笔字也写得娟秀端庄的贺子珍,无疑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于是,毛泽东从永新县委将贺子珍要过来担任前委秘书,负责抄写整理文件、处理日常 事务。这样,贺子珍与毛泽东几乎天天见面。毛泽东还经常向熟悉当地情况的贺子珍了解边界各县的历史、地理、农民斗争、风土人情等情况。直到一九二八年三月上旬毛泽东出征湘南,贺子珍和毛泽东朝夕相处整整四个月时间,在共同的工作和生活中,他们从相识到相知,感情在不断升华。
再次,袁文才与贺敏学、贺子珍之间的兄妹情谊,也是保媒成功的重要因素。
早在一九二一年袁文才就读于永新县禾川中学时,与贺敏学就是同班同学。贺敏学于一九。四年出生,比袁文才小六岁。共同的性格志向,使这对同窗好友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20年代初的中国,军阀混战,外寇入侵,中华民族陷于内忧外患之中。由于帝国主义的掠夺,使整个社会经济濒于崩溃;由于资本家对工人的残酷剥削压迫和地主豪绅对农民的无情搜刮,使工人、农民长期处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之中。面对这一社会惨状,正值年轻气盛的袁文才和贺敏学无不热血沸腾,忧心如焚。他们常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寻求和思考民族的出路。他们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以报效祖国。共同的生活经历和人生目标,使他们亲如兄弟,似乎有说不完的心里话。他们恨透了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地主豪绅。有一次,袁文才同贺敏学一起,趁着天黑,摸到一个土豪的家里,隔着被窝把这个一贯欺压百姓的坏家伙痛打了一顿。为这个小小的胜利,他 们心里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
袁文才家里贫穷,在校省吃俭用。他每次去食堂买饭菜时,总是 提前或推后,生怕被别人发现他每次都买最便宜的菜。为此,贺敏学有时特意一次买两份好菜,凑到袁文才旁边,把好菜挟到袁文才的碗里。有时礼拜天休息,他要父母做几道好菜,特意邀请袁文才到家里吃饭。这个小老弟对他生活上的细心关照,使得袁文才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这一段生活经历,为他们日后的交往打下了坚实的感情基础。
一九二七年六月九日永新发生“六九”事变,当袁文才收到贺敏学在狱中的求救信后,毫不犹豫参加营救,并动员联合老庚王佐的 部队一起参加。劫狱成功之后,为了贺敏学、贺子珍等永新共产党人的安全,又将他们带到茅坪避难,在茅坪一住就是数月。这份情,这般义,是很难用语言来表达的。
贺子珍在茅坪期间,袁文才对这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小妹妹分外照顾,特意给她送来一套新的被褥。而贺子珍不愿单独住一间屋子, 总是喜欢和谢梅香同睡在一张大床上,她乐意同谢梅香聊天说话。 谢梅香还从自己的衣服里挑选出两套比较好的衣服送给贺子珍穿。 袁文才、谢梅香夫妻俩把贺子珍完全当作自家亲人,贺子珍同样也把袁文才夫妇视为自己的亲哥亲姐。在对待与毛泽东的婚姻问题上,贺子珍十分乐意让谢梅香为她出主意、拿意见,而谢梅香看到双方都有这份诚挚的爱意,更为毛泽东满腔的革命热情所感动,故也极力撮合并适时地“穿针引线”。后来我奶奶谢梅香回忆说:“贺子珍当时十七八岁子,人生相好,很漂亮,不高也不矮,又会读书,她一来 就同我住在一起,袁文才很看重她,交代我说,这个客娘(姑娘)你要好好照顾她! ”谢福生老人回忆说:“贺子珍来到洋桥湖时,住在谢兆瑞家里,袁文才安排她与谢梅香同睡一个房间……贺子珍吃饭也在谢梅香家。”
由于山区蚊虫肆虐,卫生条件差,疟疾发病率很高。在湘赣之敌又一次进山“围剿”的危急时刻,贺子珍染上了疟疾,病一发作,浑身冷得直打抖,根本无法走路。这可急坏了袁文才,他赶紧找来有名的郎中给贺子珍诊治,但都无济于事。一天,搜山的敌人步步逼近,贺子珍正碰上疟疾发作,双腿无力,急得袁文才只得把贺子珍隐藏在一个山坳里,等天黑敌人走后,袁文才他们再来看她,给她送吃的。
几十年后,贺子珍谈起在井冈山发疟疾的情形时,还是那么记忆犹新:“我躺在茅草堆里,发起热来,难受极了,但比起发冷来,还算是好的。我们上山,都没有带被子,虽说这时是八九月天气,但高山上的夜半,仍然是寒气逼人。我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上下牙齿碰得格格响。这时真想有一条大棉被盖在身上才好啊!可是哪里来的大棉被呢?袁文才的妻子谢梅香,给儿子带来了一条小薄被,看我冷得难受,就盖在我身上,让儿子冻着。这么一条又小又薄的被子,也驱散不了打心里发出来的寒冷啊! ”
正是出于这种纯真的兄妹之情,使贺子珍对袁文才、谢梅香格外信任。这无疑增加了袁文才保媒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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