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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湘赣边界地方党进行组织和思想整顿的同时,边界军民执行着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着力建设井冈山、九陇山两个军事根据地。
军事根据地是红色割据区域的军事堡垒,亦即最后凭险据守的阵地;一旦丧失,也就意味着根据地陷于敌手。建立巩固的军事根据地,是边界党和红军从黄洋界保卫战等实践中逐渐认识到它的重要性的。8月下旬,湘敌以4个团打人宁冈,其战略目标就是在攻夺黄洋界后,直捣茅坪、桃寮与大小五井,摧毁红军的后勤机关。结果,守山军民以黄洋界的险要地势为屏障,大打了一场群众战争,形成了敌人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在中共湘赣边界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将边界党内、军内的这种共识,作为今后斗争的一项重要任务提了出来。他洪亮的声音在步云寺的大厅里响起:“边界党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大小五井和九陇山两个军事根据地的巩固。永新、酃县、宁冈、遂川四县交界的大小五井山区,和永新、宁冈、茶陵、莲花四县交界的九陇山区,这两个地形优越的地方,特别是既有民众拥护、地势又极险要的大小五井,不但在边界此时是重要的军事根据地,就是在湘鄂赣三省暴动发展的将来,亦将仍然是重要的军事根据地。”
毛泽东继续阐释着他与朱德、谭震林、袁文才等人共同研究拟定的如何巩固两个军事根据地的方案。他扳着指头说:“第一, 修筑完备的工事;第二,储备充足的粮食;第三,建设较好的红军医院。把这三件事切实做好,是边界党应该努力的。”
毛泽东讲完后,朱德语重心长地接话说:“建设好两处军事根据地的工作,刻不容缓啊!湘、赣两省的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空间,他们的几次‘进剿’都以失败落幕了,难道就不会再来‘进剿’吗?”
代表们在讨论毛泽东的报告时,也就建设军事根据地的问题各抒己见,热烈发言。
战争年代的工作,说干就干,风风火火。“二大”结束后,对于大小五井和九陇山两处军事根据地的建立,由湘赣边界特委、边界政府与红四军军部,组成党、政、军三位一体的指挥机关—— 湘赣边界防务委员会,领导付诸实施。
湘赣边界防务委员会是军事根据地建设的实际领导机关,担负着组织实施的具体任务。以边界工农兵政府名义任命王佐为防务委员会主任,邓允庭为党代表。朱德、袁文才向王佐、邓允庭宣布了任命。朱德对王、邓意味深长地说:“军事根据地的建设 任务,就落在你们二人身上了,担子可不轻呀!这是我们的最后依存阵地,一定要建设好!”
王佐是急性子,当即表示:“朱军长,还有袁老庚,你们放心, 我能做到的事,漏夜也要做完,要把大小五井和茨坪营建成红军的巩固堡垒!”
袁文才对王佐说:“老庚,红军的家原来安在茅坪,现在要转移到大小五井和茨坪来了,这儿是你的老地盘,把军事根据地建设好,就全靠你们了。毛委员多次说过,边界的红旗子能不能打下去,不光是打败敌人的军事进攻,这军事根琚地的建立也很重要啊,到了紧急的时刻,我们就有个退守的阵地。”
“嗯,袁老庚,我明白,会尽力的! ”王佐又作一次表态。
按照特委和红四军军部的布置,防务委员会所抓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调集暴动队和民工在五大哨口修筑防御工事。
大小五井军事根据地建设的重点区域是茨坪。环绕在茨坪的出进通道,有五处地势险要的关溢,这就是黄洋界、朱砂冲、八 面山、双马石、桐木岭。守住了这五处隘口,就等于拱卫了茨坪。
原先,这五个哨口,有的已修筑了一些壕沟工事,尤以黄洋界的工事最为坚固;但在八面山、双马石几处,还没有摆到哨口的地位加以修筑。从10月中旬起,防务委员会调动了新遂边陲工农兵政府所辖的10个乡,和桃寮、坝上、乔林、下陇等6个乡的赤卫队、 暴动队1800多人,分别开到五大哨口,搭盖简易营房,吃住在山上,挖掘战壕,修筑火力点。所有的壕沟都用石块砌护,或用树干围起来;在一些险要地方布设了几层檑木滚石,并备好大量的石头。王佐与邓允庭分别带着红四军军部派来的军事,到哨口检查施工,进行验收。
防务委员会组织在五大哨口至茨坪之间设立“递步哨”,保障通讯联络。“递步哨”由各乡选择脚力好且灵活的赤卫队战士担任,两个人为一哨,十天轮换一次。有关的敌情报告或信件由 “递步哨”一站一站地传递。还在各个哨口设立警戒哨所,昼夜值哨,任何人没有路条都不得放行,以防敌人的侦探混入,确保军事根据地内的安全。
黄洋界、八面山等五大哨口的修建,成为拱卫茨坪和大小五井的坚固屏障。在其后不久的湘、赣两省的第三次“会剿”中,边界军民与敌军主要在这五大哨口展开战斗;拥有兵力和武器绝对优势的敌人,连续进攻了三昼夜,也未能攻夺任何一处哨口。
建设军事根据地的第二件事是修建条件较好的红军医院。 红四军军部的规划是,在小井建一座能够容纳600名伤病员的医院。这个计划由来已久。新、老七溪岭战斗之后,军部就在大小五井设立了 4个医务管理组,将一部分伤员运送到这些地方进行治疗。后来红军大队被拉往湘南,新建医院的计划就搁置下来。
建一座上规模的红军医院,是需要大量经费的,没有钱怎么办呢?于是在红军中发动募捐,官兵自由捐献,有的捐伍角,有的捐一元,一共募得大洋1000多元。光靠这些钱还是不够,又由宁冈大陇区和新遂边陲工农兵政府派工派料无偿援助。派来的上百民工到山上砍来木头,制作房梁和楼板。大陇区工农兵政府派朱兴亿带领十几个木工来到小井。朱兴亿是湘赣边界名气很大的木工师傅,在承建虎岭南岳庙和石角李家祠等建筑时,以精湛的手艺贏得了名声。大陇乡工农兵政府成立时,朱兴亿担任乡土地委员长。因为小井红军医院全部都是木头结构,没有一块砖头,所以由朱兴亿担任施工。
上百个民工和十几名工匠经过20多天的忙碌,把一座有80 多间病房的二层小楼建了起来,这就是小井红光医院。住在茅坪红军医院的伤病员,包括师长张子清搬到小井,住进这所木板作墙,杉皮、竹片为瓦的新医院。红光医院的院长为曹锑,党代表先是肖光球后为曾志。
储备相当数量的粮食,是建设军事根据地的重要工作。从10月下旬起,便以红四军的官兵为主,从宁同挑运粮食到大小五井和茨坪。这大量的粮食是宁冈农民交的土地税粮。1928年秋,宁冈的农业获得空前的丰收,分得土地的农民踊跃交纳税粮。按照中共中央的政策规定,土地税粮的征收比例是15%,而鉴于红四军的军事大本营在宁冈,所以征收20%,多收了5成。宁冈农民并无怨言,他们说:“不是搭帮(客家话:感谢的意思)红军分给了田地,哪能割到这么多谷子? ”农民们收割后、晒干谷子,首先把土地税粮送到乡工农兵政府,很多人超额交纳。东源麻上村的农民邱祖德,原先靠租种别 人的田,土地分配中分得水田8亩,收了35担左右的谷子,按规定只要交纳将近7担的税粮,而他自动上交了16担。
各乡收集的土地税粮,按片集中在三个地方,即茅坪谢冠南家、大陇尹家大店、柏路长富桥杨家祠。红四军的官兵从这三地挑粮上山。
当年的 有三条:
柏路线:李亚——梅树山——下陇——斜源——猴子 坳一黄洋界,全程23里左右;
茅坪线:牛亚陂一灯瓜形——团山一下桃寮——上桃 寮一黄洋界,全程25里左右;
大陇线:窑背一乔林——楼下一源头一黄洋界,全程 20里左右。
从黄洋界的五里排至小井,路程为12里,到茨坪和大井相差不多,都是18里左右。沿途均为铺着青石的小路。以油路坑至小 井的一段最为陡险。
挑粮一开始,红四军的官兵人人参加,形成声势浩大的挑粮运动。“朱德的扁担”这一故事,就发生在这时候。当时朱德已经 42岁,算是年纪偏大,又是军长,大家都劝他不要参加挑粮。朱德坚持要去,要军需处长范树德给做了一条扁担。战士们着急了, 便叫通讯员朱俊才将朱德的扁担藏在邻居毛四明家。朱德找不到扁担,见着人就问,到最后有些发火了;朱俊才这才把扁担拿出来。朱德便在扁担上写了“朱德扁担,不准乱拿”几个毛笔字。 战士们看到朱军长年纪这么大都参加挑粮,大受鼓舞,劲头更足。井闪山军民编了一首《挑谷歌》:“朱德挑谷上坳,粮食绝对可靠。大家齐心协力,粉碎敌人‘会剿’。”
毛泽东也出现在挑粮大军的队列中。不过他是背粮,用贺子珍缝制的一条粗布口袋,装上四五十斤谷子。他笑着对别人说: “肩搭背扛,我还省着一条扁担呢。”茅坪的群众在路上遇到他, 惊奇地问:“毛委员,怎么还累着你挑粮? ”毛泽东含笑道:“号令一声三军动,我怎能不去呀?”
黄洋界五里排的槲树下,是挑粮的军民们常常歇肩的地方。 毛泽东多次在树下休息,眺望着远处巍巍群峰和眼前绿浪翻滚的竹林,思绪万千:这如画的江山,要由我们共产党人来指点!
时任红四军第二十八团团长的林彪,这些日子正在生病,没有参加挑粮。“文化大革命”期间,有人将“朱德扁担”说成“林彪扁担”,那是无稽之谈。
从宁冈挑运上山的粮食,由防务委员会统一安置,储存在大小五井和茨坪等地,或用仓库储放,或挖好地窖藏起来,还把一部分运到白泥湖、草坪等村庄储存。
除了粮食,防务委员会还组织采购了一些重要的生活物资, 如食盐、胶鞋、洋油、西药等。这些物资都要由外地购进。王佐指派第三十二团侦探队长朱斯柳,带着人员潜入吉安、南昌、长沙等地购回。王佐还亲自结交一些白区的商人,拜托他们帮忙,拿山南城陂的木材商王良生就是其中的一个。王佐夜间到王家拜访,与之攀祖宗结朋友,感化对方替红军采购紧缺物资。
另一个军事根据地九陇山,也在加紧建设。作为湘赣边界六县地方武装的最后军事堡垒,边界政府从六县调集了上千名赤卫队、暴动队人员,开到九陇山修筑哨口工事,搭建简易营房,筹建医院。这一摊工作由宛希先和龙超清负责,红四军军部还指派 第三十二团一营的周桂春连协助修建防御工事。
九陇山绵亘百里,地连四县,山域中有浆山、大亚山、七里 船、蔡家田、由子前、荷树坪、马形里等几十个大小村庄,均为客籍山民。宛希先、龙超清协调宁冈、永新、茶陵三县相邻的区、乡 党政组织,发动群众投入建设工作。
在湘赣边界红色区域内建设好军事根据地,在当时具有不可忽视的战略意义。毛泽东在11月下旬代表前委写给中央的报告中,就两处军事根据地的建设,明确提出:“在四周白色政权中间的红色割据,利用山险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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